《放逐》

導演:杜琪峰

主演:張家輝、何超儀、任達華

不少電影粉認為杜琪峰的古惑仔電影高效地造就了槍戰片;其中一些電影則要極大地歸功於意大利式西部片,其拍攝技術堪稱完美:每一個場景的的情節都精打細 算,不浪費片刻。拍攝於2006年的《放逐》,主要講述的是兩個古惑仔要干掉以前的好友阿和(張家輝飾),因為阿和以前曾想暗殺他們的老大,大飛(任達華 飾),這部戲當然也有有趣扣人心弦的情節。就像其他偉大的導演——霍華德·霍克斯、約翰·福特和拉烏爾·沃爾什,杜琪峰拍攝的以香港為背景的電影總是既具 備商業活力又有極強的藝術衝擊力。事實上,比起故事的敘述,杜琪峰的世界觀則更為重要。他的卸用主角(大多是男性)雖說在性格和外形上各不相同,但奇怪的 是,他們似乎可以互換。他們往往被杜導不斷移動的鏡頭融合在一起。他的許多槍戰場景中,視線和槍戰場面激烈地相互轉換。演員也或結盟,或始料不及的扮演無 間道。

杜的這些特點使得他的電影與其所象徵的經典好萊塢西部電影和黑幫電影區分開來。在他早期的作品中,他的主演不僅易於區別,而且常常是場景的中心。中景鏡 頭、特定鏡頭和演員的移動都被鏡頭紀錄或編輯下來,以表現主演的身份。當他的話題靜止,鏡頭卻持續不停地移動時,他是想營造一個比個人周邊再大的空間:一 個拍攝鏡頭緊跟下一個鏡頭,再跟一個對比強烈偶然靜止的鏡頭,創造出一種矩陣或是迷宮的感覺。古惑仔去阿和的住所問他老婆(何超儀飾)阿和的去向,接著離 開了,我們看到她觀察站在街邊的古惑仔。下一個鏡頭就移到了躺在嬰兒床上的孩子,然後是中景鏡頭拍攝女主角抱起孩子,接著切了一個長鏡頭拍攝她坐著抱著孩 子,注視著一件裝飾了的家具。當鏡頭變得模糊,此時導演強調鏡頭開始圍繞他們拍攝時,這種種寂靜被打破。其作用就是打破這種安靜,讓鏡頭回到這位母親這裡 繼續敘事——事實上,當這個鏡頭結束,又有人敲門,另一個古惑仔出現在她面前。

杜琪峰大多芭蕾式的動作表現鏡頭反映了人與人之間對社會不同的觀點,這一表現手法比美國的更為普遍。此時我們認為獨行俠能創造,或再創人們的生活。在霍克 斯的《紅河》中,Thomas Dunson(約翰·韋恩飾)創建了一個大牧場,開發了一條新的牛群放養路線,他的意志力促使他完成了許多事。前殖民地香港和澳門(《放逐》是以剛從葡萄 牙回歸到中國的澳門為背景拍攝的。)越來越多地受到空間領域上的限制,缺少地域的劃分,不可避免地,黑幫之間的故事也源遠流長。

《放逐》中角色轉換關係近乎荒誕。追蹤阿和的四個殺手,其中兩個是奉命為殺他,另外兩個是來救他。在一番無人傷亡的五人槍戰之後,他們坐下一起吃飯。兩個 殺手跟阿和說,他們還是會幹掉他的。阿和說他想給老婆和孩子留點錢,他們五個便開始商量幹什麼勾當能大賺一筆,他們從合約殺人談到搶劫一噸黃金。搶劫成了 他們計劃的一部分,這也讓他們捲入了一場槍戰——在另一輪槍戰中,存活的押解員幫了這群殺手。這所有轉換的義氣想表達的是,在這場場景中,沒有真正的對與 錯,尤其是,此片中的警察是一個一心想要在27小時後退休的滑稽膽小鬼。

評論家安德魯·格羅斯曼評論過杜琪峰早期的電影,談到杜特有的「虛無主義骨架。」但正如我談到的大多數評論,格羅斯曼忽略了杜作品中的另一面:他微妙的視 覺詩作,這在《放逐》中全面地體現了出來。電影藝術側重於某些瞬間:《放逐》描寫了阿和妻子熱情田園返璞的形象,五個殺手真情流露的特定鏡頭,以及最後五 個古惑仔以往開心時刻的傷感靜止照片。最後一景高潮部分的槍戰顯示了殺手生命的虛無,但是杜有意讓自己不涉及這一話題,反而在這一時候,用一杯蘇打水的緩 慢地墜地來表現這種虛無;觀眾受到鼓勵,暫時忘記殺戮場面,去反思時移事異。

通過構思,電影鏡頭及燈光效果,杜琪峰強有力在從電影的角度表達了《放逐》的情感特徵。他的影像美感不強,但他在臉上,物體上和外表上表現出來的美則強烈 依附在並不虛無的電影世界。在他眼中,世界可能隨時被毀滅,這就加重了我們看待任何一件事物的憂鬱。也許《放逐》中最最重要的一幕是電影的開場:一秒鐘靜 止鏡頭下一扇門,在柔和的燈光下顯得安靜而又微妙。這片刻沉寂幾乎是瞬間被急促厚重的敲門聲打斷了(之後又出現了幾次),這種敲門聲帶我們走出靜態的畫 面,進入故事——一段兄弟義氣、恩怨復仇和流血搏鬥的故事。電影中短暫的美是脫離現實的美。生活總是掉入社會設好的陷阱,但是從燭光火焰短暫的搖曳中,我 們可以看到他們真正的存在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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