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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傾國傾城的美貌、超凡脫俗的氣質——格蕾絲·凱莉名正言順地被推入到好萊塢名伶之列,不僅登上最佳著裝名人榜,最終還嫁入摩洛哥王室——她的魅力實實在在,迷倒眾生。正當倫敦維多利亞和埃爾伯特博物館為「 ..

格蕾絲·凱莉身著伊蒂斯·海德設計的裙子為《生活》雜誌拍的照片。這也是她在1955年出席奧斯卡頒獎時穿的衣服。

  

       這也許是電影史上最溫柔的一個吻——太陽下落到西城屋頂上方,夕陽下天空燒得通紅。一個單腿綁著石膏的男人正在睡覺,他旁邊的窗戶開著,正在練聲的鄰居並 沒有打擾到他的美夢。正當歌聲要衝到最高音的當口,一個身影爬上這個男人的胸膛,來到他的肩膀和下顎上方。我們看見一張臉:湛藍的眼鏡,鮮紅的嘴唇,雪白 的肌膚軟若羊脂,胸前戴著珍珠項鏈。我們從側面看到了親吻的發生,非常緩慢,彷彿半夢半醒之間的幻覺。導演阿爾弗雷德·希區柯克喜歡說是他搖晃攝影機才達 到這個效果的,但事實上,這個令人飄飄欲仙的吻是通過雙片合印製作完成的。難道還有比這更能夠完美展現她的魔力的鏡頭嗎?

      「你的腿怎麼樣了?」她輕聲問。「有點痛。」吉米·斯圖沃特回答。又是溫柔的一吻,接下來的問題更加撩人心扉:「還有什麼事讓你心煩嗎?」她問。「嗯,」他說,「你是誰?」

        是 啊,你是誰?!1954年《後窗》上映之時,格蕾絲·凱莉還只是僅僅出演過四部電影的無名小卒,而一夜之間她已是家喻戶曉的明星。她在銀幕處女作《十四小 時》中扮演一個無辜的旁觀者,出鏡時間只有2分14秒。她的第二部電影是弗雷德·金尼曼執導的《正午》,劇中她出演加里·庫伯所扮演的被追殺警官的新娘, 一個和平主義者。在她的第三部影片,約翰·福特執導的《紅塵》裡,她扮演一個人類學家(唐納德·辛頓飾)謹小慎微的妻子,同克拉克·蓋博扮演的大獵物捕獵者有染。通 過這些電影的歷練,格蕾絲·凱莉的演技得到飛速提高,徑直將她送上演藝事業的頂峰。希區柯克找她出演之前,形象點說,他就是皮格馬利翁(譯註:希臘神話中 的塞浦路斯國王,善雕刻。他用神奇的技藝雕刻了一座美麗的象牙少女像,在夜以繼日的工作中,皮格馬利翁把全部的精力、全部的熱情、全部的愛戀都賦予了這座 雕像。他像對待自己的妻子那樣撫愛她,裝扮她,為她起名伽拉泰亞,並向神乞求讓她成為自己的妻子。愛神阿芙洛狄忒被他打動,賜予雕像生命,並讓他們結為夫 妻),格蕾絲·凱莉就是他的伽拉泰亞,她已經做好萬眾矚目的準備了。  希區柯克在自己的影片《電話謀殺案》、《後窗》和《捉賊記》中連續啟用格蕾絲·凱莉,為觀眾打造了一個全新的崇拜原型。用他的話來說她就是一座「被冰雪覆 蓋的火山」——她溫文爾雅,卻充滿了巨大的爆發力,猶如尚無人觸及的奧林匹亞冰山,然而山底下蘊藏著無窮的火和熱。到1956年的兩年間格蕾絲·凱莉總共 出演了六部電影,並因《後窗》捧回一座金像獎——正當整個美國還在尋思「你是何許人也,凱莉小姐?」——她已經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遠赴歐洲嫁給了一個王 子,成為了「摩洛哥親王妃殿下格蕾絲」。

       她的這種突然出現和突然消失在好萊塢金發才女中已不是頭一次了。格蕾絲·凱莉在 50年代大紅大紫了五年,在她之前,弗朗西斯·法默就憑藉其魅力帶動了電影業在1936年至1942年六年間的輝煌,最後她也選擇了離開。同凱莉一樣,法 默聰慧自我,對待合同非常謹慎,是一名嚴肅認真的演員。1957年,就在格蕾絲·凱莉離開後僅僅一年,黛安·瓦西接過她手中的接力棒,以其在《冷暖人間》 中敏感、天真的演繹一炮而紅。瓦西同樣也很聰明,對好萊塢抱懷疑態度,她也在1959年脫離了演藝圈。(後來她於60年代後期回到銀屏,但已難現昔日輝 煌。) 然而,法默和瓦西在離開時,分別處於精神和感情紊亂的狀態中,但「紊亂」這個詞永遠不可能和格蕾絲·凱莉的名字聯繫在一起。她永遠鎮定自若,成竹在胸;她 永遠衣著得體,舉止優雅;她永遠笑容可掬,善待他人;她永遠——應該是永恆地——美麗。

       演藝生涯裡將格蕾絲·凱莉推向全民偶像寶座的當屬《後窗》這部作品。但是在該片中,她穿著雪白的裙子,回答斯圖沃特的問題時老愛圍著房間打轉,身上沒有一 點「後窗」式的神秘。她邊打開三盞燈,邊自報家門,還有碩大的觀景窗,華麗的完美不言自明。而熠熠生輝的白手套更讓男人俠膽義肝,女人心醉著迷,無論她穿 的是日常便裝(她鍾愛的羊毛裙和羊絨衫),還是出自好萊塢和巴黎設計師之手的高級女裝,她總是佩戴白手套。希區柯克甚至還開了個玩笑。「她過於完美了,」 吉米·斯圖沃特抱怨道,「她太有才、太漂亮、太聰明了。她的一切都只能用太完美來形容,卻不是我想要的。」他說的是實話,只是最後當凱莉離開好萊塢的時候 整個世界都想要她。

凱莉的方式

      格 蕾絲·凱莉的故事已經被很多朋友、記者、歷史學家和作家講了無數遍了。今年四月,她的故事還要被再次講起,但不是用文字來講,而是用藝術品,這就是倫敦維 多利亞和埃爾伯特博物館舉辦的以「格蕾絲·凱莉:風尚偶像」為主題的展覽。她的故事得從費城開始講起,在那裡格蕾絲·凱莉於1929年11月12日誕生 了。除了嬰兒照片之外,一連串度假的快照帶我們進入到她的生活中。照片中還是小女孩的格蕾絲在澤西海灘,爸爸將她舉到半空中,一會兒拎著她的兩條腿,一會 兒是一條腿一條胳膊,把她晃來晃去抖著玩,他看上去就像是穿著吊帶泳衣的大力神。這些照片捕捉到了一個重要的實質:傑克·凱莉是家裡的中心,家裡的生活都 圍著他轉——他的原則,他的夢想,他的動力。

       傑克想要在所有方面取得成功,他執著而瘋狂地追求著,他的努力表現在體育上。體育方面,他三次獲得雙人槳劃水的奧運會金牌(某報稱他為「擁有最完美體形的 美國男人」);商業方面,他經營的建築公司「凱利磚業公司」成為東海岸地區同類企業中規模最大的一家。他在性方面的胃口也很大力神。婚姻並沒有限制傑克謹 慎而繁忙的愛情生活。在很多方面凱利夫婦很像肯尼迪夫婦——聰明、陽光、有人格魅力,愛爾蘭天主教的民主黨人,從事市政和政治事業。(傑克曾經競選費城市 長,僅以微弱票數敗北。) 同樣,作為家庭成員,凱利家的女人們也被寄予厚望——她們熱愛戶外運動,擅長體育,支持她們的男人。

       格 蕾絲的母親瑪格麗特·馬耶爾·凱利自己就是個出色的活榜樣, 她做過封面女郎模特,也當過游泳運動員,她還是賓夕法尼亞大學教授體育的第一個女性,身為德國新教徒的她和崇尚積極精神的丈夫一拍即合;她在結婚後改信天 主教。儘管他們十分好勝,凱利夫婦並不熱衷進入上流社會。那個年代的費城,即使是有錢的愛爾蘭天主教徒也只被看作圈外人。所以凱利家從未像很多美國人認為 的那樣(因為好萊塢的宣傳使然)進入到傳說中的主流社會。凱利夫婦在費城東瀑布居民區蓋了一棟17間房的樓,這裡可以俯瞰斯古吉爾河,傑克就在這裡進行划 槳運動。他們在那裡過著令人羨慕的富足生活,並且因為傑克不玩股票,在股市大崩盤的時期他們也能安然度過。

「我要成為一名王妃」

       格蕾絲·帕翠西亞·凱利是四個孩子中的老三,也是唯一沒法明確定義的孩子。老大佩吉機智過人,是父親的最愛;老二小約翰是唯一的男孩。(「凱爾」要成為他 父親那樣的划槳冠軍,並非他想要,而是因為他父親希望他這麼做。);利扎安娜是最小的嬰兒。格蕾絲是被一連串否定詞來形容的:沒有運動細胞,不愛戶外活 動,身體也算不上健康(她患有鼻竇炎和哮喘)。家裡經常被拿出來說的一件事就是利扎安娜有一次發脾氣,把小格蕾絲鎖在了壁櫥裡;但格蕾絲並不哭著要出來, 而是安靜地呆在裡面,和洋娃娃玩了好幾個小時。「和家裡其他人不一樣,她似乎天生就具有安靜的氣質」利扎安娜後來解釋說。

      可惜傑克並不喜歡安靜。格蕾絲只在一個隱秘的地方才會活躍:她的想像世界裡。早先時候她就對姐姐佩吉說:「有一天我要成為一名王妃。」

      格蕾絲擅長的是扮演不同角色,不管是和洋娃娃玩,還是在班級劇院中第一次扮演重要角色——雷文希爾修道院學校基督誕生遊行中的聖母瑪麗亞——一直到高中她 都是扮演這個角色的不二人選。多年後,當她剛剛引起好萊塢關注時,《洛杉磯時報》寫過她「似乎是一下子冒出來的」,但這不是事實。凱利家族除了運動細胞 外,還有在舞台上展現演技和台詞的血脈傳承。傑克·凱利有兩個兄弟都在戲劇方面獲得了成就:華爾特·凱利是一個成功的雜耍演員,而喬治·凱利則是位獲得過 普利策獎的劇作家。喬治成了格蕾絲的導師和密友,正是他鼓勵格蕾絲實現表演的夢想,但也提醒她對好萊塢的製品廠統治制度要保持警惕,而他的聲名更幫助格蕾 絲後來被曼哈頓著名的美國戲劇藝術學院錄取。格蕾絲的父母並不想讓她離家去紐約。根據好友朱迪斯·芭拉班·奎恩的回憶——她是格蕾絲的六個伴娘之一,也是 《伴娘:格蕾絲·凱利、摩納哥王妃、和六個閨蜜》一書的作者——傑克·凱利認為演員比街頭妓女好不了多少,這種想法在當時並不足為奇。但格蕾絲非常堅決, 她個個凱爾有一次說:「她很早就離開了家,這是我們其他人所做不到的。」

       格蕾絲在學院裡的成績不錯,在畢業表演作品中她扮演了《費城故事》中幸運的女繼承人崔茜·羅德一角。這是格蕾絲·凱利表演潛力的出發點,有時候預示著生 命和藝術之間的聯繫,這將貫穿於格蕾絲·凱利的整個職業生涯。1949年她獲得了百老匯的第一個主要角色——出演《父親》中的女兒,同雷蒙德·馬西一起主 演——這個角色和生活中的她有著相同的處境:愛家的女兒不得不離開安穩的家。格蕾絲的表演獲得了好評,還接到了紐約電視製片人的來電,但百老匯並沒有為她 傾倒。問題出在她的嗓音上:她的聲音太尖,太平了(鼻竇炎惹的禍),在腳燈上方很難投影。她把衣服夾子夾在鼻子上練習,把自己的聲音降低了一個音區,變得清澈深沉。最後她的台詞就如同是用精緻的銀勺子——稍帶點英國味——輕快地攪拌著康諾特的下午茶,細膩華美。凱利夫婦無情地拿格蕾絲開玩笑,說她如此裝腔作勢,但她的新嗓子將會起到關鍵作用。

       同樣重要的還有她的走路姿勢。格蕾絲很小就學了芭蕾,那時她很想成為一名芭蕾舞演員,但她的個子長得太高了(5'6''),在那個時代很難成為古典芭蕾演 員。不過,她從未丟失掉她學到的芭蕾舞姿勢,或者說一個舞蹈者對四肢的意識。此外,她靠收入不菲的工作自己承擔藝術學院的學費,她為約翰·羅伯特·鮑爾斯 廣告公司做平面廣告模特,賣香皂、煙或其它東西,每週能掙400美元。這也在某種程度使得她能夠泰然自若地朝前走。她的走姿成了一種標誌:挺拔的上半身, 肩膀向後打開,頭部上揚,好像一半在走一半在飄,宛如日本藝伎的走步或湖中的天鵝。其實,格蕾絲的這一標誌動作不是在舞台上形成的,而是在50年代早期新 出現的娛樂節目現場「戲院」電視劇中逐步養成的。當時她在30多部電視劇裡客串,其中有一部就是費倫茨·莫爾納爾的《天鵝》的短劇版。在劇中,格蕾絲飾演 一個必須在年輕情人和命運託付的責任之間作出選擇。她的生命就如同「滑行在光滑湖面的一場夢,永遠到不了海岸......她必須留在那裡,留在湖中,安 靜、潔白、莊嚴。」人們很容易感到這其中存在的隱喻。

       她帶著白手套前去試鏡——這在崇尚寬鬆吉普賽風的戲劇世界裡可謂聞所未聞——還有中性襪子,低跟鞋,緊身羊毛裙,駱駝毛大衣和角質架眼鏡(她是近視眼),妝越淡越好。的確,格蕾絲是她母親的女兒,而瑪格麗特可從不讓她穿得花枝招展。

     「她 很風趣活潑、不僅漂亮人又好,很招人喜歡。」勞拉·克拉克說,她在50年代認識格蕾絲時是《時尚芭莎》雜誌的編輯,那時格蕾絲還在苦苦奮鬥階段。克拉克回 憶說她的服飾風格「非常保守。你知道,就是圓環胸針和白領子,毛衣加格子呢裙子,幾乎就是一副學生妹的打扮。」

       同是演員的好友麗塔·蓋姆形容格蕾絲白天的裝束就像是「小鎮裡的高中老師」,而高級時裝設計師歐雷格·卡西尼則把她叫做「布林茅爾風格」,他從1954年開始和格蕾絲開始約會,兩人幾乎結婚。

       格蕾絲童年最好的朋友瑪麗·弗裡斯比·藍博說在成長過程中格蕾絲並不十分熱衷於穿衣打扮。「我們穿得都差不多,毛衣、裙子、平底鞋和襪子,就跟制服一樣。 如果跳舞或有事情,她會穿佩吉的衣服。」但她離家後就發生了改變。藍博回憶說:「我記得那會兒她已經在紐約呆了一段時間,她來到費城,我邀請她到板球俱樂 部一起游泳,她看上去就是不一樣了。她的穿戴都那麼時髦,看起來和我們完全不一樣。她看上去就是紐約來的,而我們其他人一看就是從栗子山出來的。

       動人的嗓音,優雅的走姿,含蓄的著裝風格在她身上達到了一種高度平衡。你不能說這是有心為之,格蕾絲受到良好的教育,她節制有度,是個有教養的害羞女孩。 她只是按照模特女友卡羅琳·雷伯德的建議,不再用頭髮擋住有點太方的下巴,而是著重突出下巴輪廓而已。格蕾絲把頭髮梳向後面,帶上手套,現在她離被鏡頭發 現就只有一步之遙了。

鏡頭的發現

       唐·理查森是一名舞台導 演,他和學院學生們一起工作,也是格蕾絲的崇拜者之一。他告訴《格蕾絲》傳記(1994年出版)的作者羅伯特·萊西:「她永遠不可能在劇院裡出人頭地,她 有美貌和派頭,但嗓子不行。」有一天理查森正在看他給格蕾絲拍的一些照片,其中一種臉部近照把他震住了。「當你在看這張照片時,你不是在看她本人,而是在 看她的幻影......她簡直太上鏡了。照相機鏡頭為她瘋狂,和我一樣。我看到這張照片後,就知道她的前途是拍電影。

       拍攝「世界的臉龐」的攝影師塞西爾·比頓解釋了相機如此鍾愛格蕾絲·凱莉的理由:「最重要的一點是她有一個漂亮的平鼻子,在拍攝側面時幾乎感覺不到它的存 在。」這意味著攝影師不用擔心鼻子帶來的陰影,而且比頓還寫道:「上鏡的人臉型都偏方,她的嘴巴、鼻尖和鼻孔都極為精緻,在輪廓鮮明的臉頰映襯下顯得尤為 動人。」  

       為格蕾絲電影生涯奠定基礎的作品並非她的銀幕處女作《十四小時》,而是1952年出品的《正午》,她被眾星捧月,卻決非曇花一現。不,她的試金石應該是 50年代初她為21世紀福克斯的黑白實驗小電影《出租車》進行的試鏡表演,她演了一個貧窮的愛爾蘭女孩。格蕾絲並未得到這個角色,但這次試鏡卻沒有被遺 忘。1952年約翰·福特看到她的試鏡表演後稱:「這個女人很有教養、素質和品味。」他在自己的電影紅塵中起用了格蕾絲。一年後,希區柯克看到了這次試鏡 錄像。他正在為影片《電話謀殺案》尋找女主角發愁,因為他之前的最愛英格麗·褒曼嫁給了導演羅伯托·羅塞里尼後離開了銀屏。看了格蕾絲在《出租車》裡的試 鏡,以及《正午》裡的一、二場戲裡被認為有點「膽怯」的表演,希區柯克定下了她。他解釋道:「從《出租車》的試鏡裡你可以看到格蕾絲具有控制力的潛力。」 他喜歡將之稱作「性的典雅」。

       格蕾絲在好萊塢迅速崛起,而她所表現出的泰然處之令人折服。僅憑一己之力,她同米高梅簽訂了令人羨慕的七年合約,並允許她每隔一年可以自由居住於曼哈頓, 以便可以繼續追逐舞台表演的夢想。她對愚蠢的劇本毫不猶豫地拒絕,對記者發出的私人問題總是三緘其口。在經濟上她十分謹慎和保守,她不必接受二流的作品或 者玩什麼炒作的遊戲。「她對衣服、故事、導演的選擇抱著同樣的謹慎態度,」曾為格蕾絲的四部電影中的造型做設計的好萊塢著名設計師伊迪斯·海德說,「她是 永遠正確的。」格蕾絲喜歡片場其樂融融的家庭氛圍,同事們都愛她,不管是幕後的工作人員,還是大明星雷·米蘭德、加里·格蘭特或弗蘭克·辛納屈。奇怪的是 米高梅的獎項似乎總是不親睞他們的凱莉小姐,或對其價值不能充分認定。格蕾絲同米高梅簽約後拍攝的九部電影中有五部是以租借身份在其它製片廠旗下拍攝的。 其中為她贏得奧斯卡最佳女演員的故事片《鄉下姑娘》就是由派拉蒙出品的。

童話的開始

       1955年是格蕾絲的豐收年。這年裡,她有四部影片在影院上映,成為當年度收入最高的女明星;她不僅獲得了奧斯卡獎,而且鮑勃·霍普稱:「我只想說,他們 應該為竟敢拍攝沒有格蕾絲·凱莉的影片的製片人頒發特別勇敢獎。」同一年,她榮登最佳著裝榜單,同總是身著「曼波徹」品牌,具有天鵝女郎之稱的社會名媛貝 比·佩麗並列榜首。格蕾絲未穿高級定製服裝就能同一身定製品牌的貝比同位第一,足見格蕾絲敏銳的洞察力。克里斯蒂娜·郝格蘭在《格蕾絲·凱莉:時尚偶像到 皇室新娘》一書中寫道:「包括百貨商店的櫥窗,格蕾絲·凱莉的時尚形象無處不在。1955年秋天,她的形象被用於模特的設計。1955年至1956年格蕾 絲成為潔白、沉靜、高貴的象徵。

       她的最後三部影片分別是:《捉賊記》(取景在碧海藍天的法國裡維拉)、《天鵝》(由米高梅大手筆翻拍自1950年由她主演的同名電視劇)、《上流社會》 (音樂劇《費城故事》的重拍版,由平·克勞斯貝和弗蘭克·辛納屈共同出演)。在輕盈飄逸的上等面料的襯托下任何女演員都會顯得熠熠生輝,而格蕾絲則是最忠 實的執行者,她總是身穿雪紡、波紋綢、無襯亞麻以及最輕的透明硬紗面料。為這些電影做服裝設計的埃蒂斯·海德和海倫·羅斯在這方面可謂心有靈犀、配合地天 衣無縫。

       評論家唐·丹尼爾斯說:「每隔幾十年好萊塢就會創造一個經典明星的代表。好萊塢造就了瑪琳·黛德麗和凱瑟琳·赫本,又最終造就了格蕾絲·凱莉。海倫·羅斯 在是50年代這方面的專家,她的履歷包括電影《雅典娜》和《丘比特的愛人》,她也是在《天鵝》和《上流社會》這兩部影片中為格蕾絲做造型設計,使得這個女 性形象不時地引起公眾注意,於是我們記住了這個希臘女神的樣子。」

     《天鵝》是部古裝戲,因此有其固定的時代設定。而《捉賊記》和 《上流社會》則不乏經典的場景設計和舞蹈,是一種充滿神秘感的藝術形式。格蕾絲穿的裙子是長款百褶裙,從背後拖出飄逸的紗(如果有翅膀,就是那個位置), 紗巾如輕風搬圍繞在她脖子上。這些都同50年代的女裁縫格雷夫人和希臘設計師讓·德賽掀起的希臘風十分吻合。格蕾絲裙子巧妙地將芭蕾舞裙襬和美式女襯衫的 設計結合在一起,把上身和裙襬的連接設在腰部位置,使得她可以自由活動(《後窗》中她身穿驚豔的鮮花裝依然靈活地爬上消防梯)。色彩方面,格蕾絲則採用自 己的經典色系——麥田黃和鋅黃、天藍、海貝粉和天使珊瑚粉、太陽金和奧林匹亞白,沒人像格蕾絲那樣運用白色。格蕾絲·凱莉職業最後階段穿過的狩獵女神阿爾 忒米斯日裝和阿芙羅狄蒂晚裝如果不算神逾,也令那些對歷史、美女和時尚獨有情衷的人們終生難忘。

       「每次見到格蕾絲·凱莉,我都被她的穿著所傾倒,」《廣告狂人》的服裝設計師詹妮·布萊恩特說,「如此簡潔經典,卻又永遠震撼人心。」

       湯 米·希爾費格在紐約的家裡有一幅安迪·沃霍爾創作的格蕾絲·凱莉的絹印繪畫,他說:「當我進軍女裝市場時,我開始對獨具風格的偶像進行研究。風格是永恆的 東西,是買不到的。保守的風格在優雅的襯托下可以顯得時髦。你知道,我們出了《格蕾絲·凱莉:影像人生》一書。這部書不僅給我們自己以啟迪,而且我們發現 法國人和日本人也為她著迷。」

       維多利亞和阿爾伯特博物館紡織和時尚館館長詹尼·李斯特說:「她未必將時尚引向新的方向,她已 成為優雅得體的代名詞。當代設計師扎克·珀森曾說過她的魅力是不受時間約束的。我認為她的這種魅力歸根結底是她的超凡脫俗,因為在一些影片中她就像是女神 下凡,因為他們無法限制她——她很私密。她擁有那種神秘的氣場。由於她不再拍電影了,這使得她的形象永遠不變。」

       「儘管凱莉可能很有吸引力,」詹妮·布萊恩特說,「她的聲音也讓人感到溫暖,她卻還有嚴肅的一面,這都是外表。」

       「我覺得格蕾絲·凱莉的出現正當其時,」時尚歷史學家瓊·維爾說,「如果她出現在60年代或者40年代的話,可能行不通。她是20世紀50年代對美的完美詮釋。淡雅的色彩,華麗的面料,還有漂亮的脖子。」

       羅伯特·雷西說:「《上流社會》這部影片整體的表現是格蕾絲最美妙的昇華。索菲亞·羅蘭、奧黛麗·赫本、格蕾絲——她們都是各自類型美的絕對代表。她們是 明星制度的末代,在我看來她們比任何之前或之後的明星都要更美麗。人們潛意識裡知道新生代的明星有人為的因素,所以我們不太相信所見的真實性。但是如果看 到格蕾絲,我們相信她的美。

愛的女神

       要是我們僅擁有銀幕上的格蕾絲·凱莉——身著經典雪紡襯衫裝的玉女形象——已經足夠我們頂禮膜拜了。然而,1982年,52歲的格蕾絲在同女兒斯蒂芬妮一 起開車時車子飛離公路翻下山去,她過早地離開了我們。之後隨著她傳記的出版,她獨樹一幟的形象變得越發撲朔迷離,引人入勝。我們知道被積雪覆蓋的火山其實 異常活躍且充滿了火種。1956年,格蕾絲·凱莉——這位帶著白手套的天鵝公主並非以處女之身嫁給摩納哥王子雷尼爾,她在17歲離家去紐約之前就已經失去 了童貞,不僅如此,她在成為王妃前的感情生活也不能用純真來形容。在書中曝光了格蕾絲單身時的性生活的細節,引起了震驚,大大顛覆了她銀幕中的形象。有些 人說起來好像她同每一個遇見的男人上床似的。她並沒有。 「我們經常在一起,」瑪麗·藍博說,「那不是她的風格。」 有一名傳記作家聲稱格蕾絲幾乎同所有合作過的男影星都有關係——庫伯、蓋博、米蘭德、霍頓、克勞斯貝、格蘭特、辛納屈——其他作者則相信她肯定和霍頓有 過,米蘭德很有可能,蓋博也許有也許沒有。格蕾絲生性浪漫、熱情。她聽從自己心的指示,是否同對方上床也取決與此。所有她的傳記作者都意見一致的是格蕾絲 從未利用性來贏得任何角色。回過頭來,不用50年代的標準,而用女權主義的標準來看,她在對待性方面,如同對待她的工作一搬泰然處之。

      「格 蕾絲在很多方面走在了時代的前面,」傳記《上流社會:格蕾絲·凱莉的一生》的作者唐納德·斯波多說,「她出身在天主教家庭,她知道父母嚴格堅持這些教條, 但她並沒有跟從。她從小就有自己的獨立意識。格蕾絲告訴我說:『我不斷陷入愛河,我從不認為這是不對的或壞事。』如果社會和宗教說這是不對的,我覺得她有 聽到,然後她說:『好吧,謝謝您的告知,請您原諒,我要赴個約會去了。」

       「如果她一堆男朋友的事屬實,」傳記作家羅伯特· 雷西說,「她確實非常現代新潮、無拘無束,絕不浪費時間。我覺得她是在反抗父親。在其它各個方面她都是個乖女孩,照爸爸說的做,當然在她的領域取得了非凡 的成就,就如同她父親也在自己的領域取得驕人成績一樣。我相信她是個百分百虔誠的天主教信徒,但她充分利用了天主教的體制,進行著私人的小叛逆。」

       「格 蕾絲的母親非常開放,」《真實的格蕾絲:一個美國公主的一生和時代》的作者溫迪·雷說,「瑪格麗特是個身體健康的德國金發女人,她對自己的身體從不覺得羞 愧。而格蕾絲的父親十分風流,因此她很早就對男人的獸性有自己的方法。格蕾絲沒有避而遠之,而選擇了享受它。」

       「她人很害羞,但身體上卻不,」曾在1948年和格蕾絲有過一個月羅曼史的演員亞歷山大·達西告訴羅伯特·雷西,「在性方面她很溫暖,你撫摸她一下,她就會飄飄欲仙了。」

        1976年出版的《王妃格蕾絲》一書的作者格溫·羅賓斯,也是後來格蕾絲的好友,簡而言之道:「她只是熱愛性。她對此毫不避諱。有一天我們躺在床上,我聊起了性,她說:『那是天堂。』」

       格 蕾絲和芭蕾舞蹈家瑪格·芳登十分相像。瑪格·芳登在世紀中以純潔無瑕的仙女形象而受人愛戴,但後來被披露她床上功夫了得,且性生活頻繁。藝術和性之間存在 著一種聯繫,互相激發。表演者,比如上帝和女神,必須在宇宙中堅持自己,這需要從各種資源中吸取不同能量。男人和他們的繆斯們這樣做沒有任何問題,但那時 候的女人必須更加安靜。格蕾絲和瑪格彼此認識,她們都很安靜。但是說起性,唐·理查森回憶格蕾絲曾說過,讓她雙眸發亮。

時不我待

       如 果說格蕾絲沒有讓來自社會的壓力束縛自己的感情,她卻切實感到對婚姻和孩子的嚮往正日益加劇。1956年1月,《紐約時報》的頭版上報導了摩納哥王子將迎 娶格蕾絲·凱莉的新聞。不為人知的是,格蕾絲在拍攝米高梅的《天鵝》時同雷尼爾·格里馬爾蒂相戀,他倆1955年就已經認識並一直保持通信來往。「那時她 正在拍攝《天鵝》,而且扮演一名公主,」羅賓斯說,「王子出現了,作為格蕾絲,她為夢想而激動。」格蕾絲很清楚自己不想在好萊塢容顏老去。

       當 時的人們把這場婚禮稱作「世紀婚禮」(格蕾絲叫它「世紀嘉年華」),可能是現代規模的第一次多媒體記者盛會。蜂擁而至的記者和攝影師聚集在格蕾絲及66人 組成的護衛隊所在的船上,這搜船將把格蕾絲送往摩洛哥。將近2000名記者將教堂典禮擠得水洩不通,伴娘瑪琳·藍博回憶說記者比客人還要多。而米高梅將這 場婚禮向歐洲超過3千萬的觀眾進行了現場直播。這場婚禮似乎象徵了對結婚蛋糕的理想,戰後50年代的文化,著重體現童話的希望。小小的摩洛哥王國就像一隻 結婚蛋糕,它的宮殿就像小蛋糕那麼粉紅。甚至酒吧侍者專門推出了一款由波旁酒、紅石榴汁和鮮奶油混合而成的「王妃雞尾酒」以示慶祝。蜜月期間格蕾絲懷上了 寶貴的第一個孩子(卡羅里內)——確保了格里馬爾在摩納哥繼位有人,從而保持了摩納哥相對法國的獨立。

       正是在這次懷孕期間,由於格蕾絲,愛馬仕的一件飾品成了大受追捧的神物。在公開場合時,她用一個大的方形褐色豬皮手袋保護自己的腹部,這就是愛馬仕sac à dépêches pour dames包, 這款包是30年代愛馬仕馬鞍包的承襲,簡潔、感性、工藝絕佳,是「永恆」的又一例證。格蕾絲深懷摩洛哥王國的未來,她用從過去一脈相承的手袋保護這個孩 子。愛馬仕將這款手袋命名為「凱莉包」,以表示對她的敬意。愛馬仕另一款以女演員簡·伯金命名的「伯金包」更為亮眼,而「凱莉包」則保持著完美無暇、沉靜 優雅的品味。

       工作中的格蕾絲一絲不苟、彬彬有禮、善解人意,這些好品質也幫助她成為一名合格的王妃。她曾希望有時可以回到好 萊塢拍電影,因為她熱愛並懷念演戲的日子,但希望沒有實現。雷尼爾的矛盾心情、角色的問題、還有她作為妻子、母親和王室的時間安排都使得重返屏幕變得十分 困難。她的婚姻並非童話故事,而是和所有人一樣,有起有落,有喜有悲,有不和諧的時候。雷尼爾是否出過軌?格蕾絲最終出軌了嗎?一些傳記作者認為有過,但 也有人不確定。唐納德·斯波德說:「沒人說得清楚。」 格蕾絲最久的朋友瑪琳·藍博說:「我不知道,但我覺得沒有。」

       隨著時 間的推移,格蕾絲開始發現她的生活中開始出現了「混亂」,這個詞在以前是和她無緣的。完美、高雅於一身的凱莉造就了「永恆」,但這把她困住了。她曾含著淚 對製片人朋友約翰·福爾曼說:「未來的每一天我都知道自己會怎樣。」過了一些日子,她得知她六個伴娘中有人住進了救濟院,她告訴朱迪斯·巴拉班·奎恩自己 竟然感到有些嫉妒。「我知道這聽起來不太正常,」奎恩回憶格蕾絲當時說,「但是從某方面來說,每天起來能夠憧憬一天會怎麼度過聽起來棒極了。」

       摩 納哥是那麼小,相當於曼哈頓中央公園的一半面積,格蕾絲就好像被關在一個櫥櫃中,卻沒有洋娃娃陪她玩。她前方的路如同狹窄的走道,就像那段她人生中最後一 次駕駛而上的峭壁邊的盤旋山路——一邊是岩石,另一邊空空如也。這條路十分狹小,有很多個急轉彎,連接著家庭度假地Roc Agel和粉色王宮。奎恩將這條上山路形容為「破開云朵的一條細線」。1982年9月13日,不想車子太擠,格蕾絲沒有讓專車司機開車,她和斯蒂芬妮坐車 的前面,後排座位上橫放著下個季節之前要改的裙子;她不想把裙子搞皺。她為要開始新的計劃而興奮,她和雷尼爾之間的感情也正享受著親密。醫學猜測認為,格 蕾絲在這條危險的道路上開車時由於受到輕微的「警告」驚嚇,致使她對車子失去了控制。幾秒中的意識昏迷,猶如《後窗》中的那個吻,接著雲彩又恢復了原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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