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需要空間,婚姻裡也同樣需要空間,不然,誰可以忍受令人窒息的每日相對?我愛你,我不想離婚,可我無法忍受和你每天面對,我想有一個自己的小屋,我想擁有一個「自己」,我也想擁有和你一起的日子,可以做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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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離婚,她只想要一張屬於自己的床,一間屬於自己的房間,一把重新找回自己的鑰匙。這是一個冒險的決定,同時這也是一個可能顛覆婚姻抑或是一個可以加固婚姻的決定。簡摩根面對自己的婚姻難題時沒有走傳統路線,而是另闢蹊徑,卻發現有那麼多女人也一同走在她這條路上。

 

我就要去做一件大事,一件可怕的事了。那樣,我每天醒來,就可以看見陽光灑滿我的房間了。

 

23年來,幾乎每一天,我都是醒在黑暗中。是那種漆黑的黑,是我不喜歡的黑。因為我的丈夫的睡眠很敏感,有任何一絲光都會讓他睡不著。他不是主觀上喜歡這 樣做,而是客觀上他必須這樣做。於是,和我丈夫同床睡覺,我就得放棄一些我的愛好了,而現在,我想重新要回我的愛好。我對於自己的這個決定考慮了相當一段 時間了,我決定我得找另外一個地方睡覺。

 

是的,我要放棄那張共同的床。你認為我要做的事不是大事不可怕嗎?那好,還有呢,我要有一間自己的小寓所。很小,只是一個房間而已,但真的,是我的,單獨 的寓所。我曾想過就和我丈夫那麼過下去了,但是現在我想讓我倆的關係朝更廣闊的方向發展,是什麼方向呢?是的,我想要我們之間更親密,同時,也想要我們擁 有彼此的自由。我想要我們更忠於彼此,同時,也給彼此開闢了更大的舞台。我想要我們更緊密的聯繫,同時,也想要給予自己一個私自空間。那到底我要的是怎樣 的自由,怎樣的大舞台,怎樣緊密的聯繫呢?我自己也不太確定。但是我確定我想要更多的親密、更多的信任、更多的認識,甚至,我想要我絕經後更多的性愛。是 否改變生活結構,向婚姻的界限發起挑戰可以讓我得到我想要的呢?唉,我真的是,非常不確定。

 

我們的婚姻並沒有朝著我曾經想要的方向發展。當我認識他時,我覺得我的丈夫是個聰明的、坦率的、傑出的企業家。是的,他是的,但同時他也是,呵呵,變成一 個依賴催眠藥的人。我曾以為我們會一起擔著家庭的責任,然而,他在家庭角色中是缺席的,他總忙著自己的工作,而我則一個人帶著我們共同的孩子。我們的婚姻 一直就是有麻煩的,一路來,我都是一個人摸索著前行,我相信,有很多人也和我一樣。

 

 我們的兒子,也快21歲了。他是我們的快樂之源,他是我們最傑出的成就。但從他出生起,我們家就沒有所謂的正常的日常生活可言了,我說的正常是指一種有 孩子家庭的穩定生活。我經常問自己這些問題:到底是什麼讓我和丈夫還生活在一起?這種不離不棄的生活質量如何?這樣的模式是否堅固到可以允許我們進行自我 探索和共同探索?還有,重新回到那張醒在黑暗中的床,那是婚姻中該有的妥協和讓步,但假如這個婚姻並沒有維持的必要性和實際意義了呢?我不確定,不確定, 真的很不確定。

 

那麼我有疑問的還有其它什麼嗎?我不好意思告訴你,因為我怕聽上去我好像在找我那體面的不錯的婚姻的毛病,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罷了。可能是吧。但是,我想 要一個空間,讓我可以看見自己,而不受我丈夫的任何影響。我還想去創造一點距離,而這距離可以使我倆再次走到一起。在我們漫長的婚姻途中,我們都已經「看 不到」對方了,我們已經變成好比家裡的家具一般,只是成了我們婚姻中不可改變的兩個部分而已。我並不想移動「家具」,也不想重修「家具」,更不想換套不同 的新的好看的「家具」,我只是想讓自己記得,當初我為何會選這款「家具」罷了。

 

無論我如何試著去改換視角來看待自己的婚姻,它還是像往常一樣,沒有半絲改變。那麼,假如我不按常理出牌去給婚姻一次格局的大改變,假如我重新將「另一 方」這個概念引進我們的關係,鼓勵雙方重新去認識那「另一方」作為個體的存在並且去欣賞彼此之間的不同,假如我這麼做了,一切又會怎樣呢?

 

處理傳統婚姻的模式問題研究早就存在。150年,西北大學教授勞拉基普尼就在她的《愛的對立面》一書中提出:「爭辯」——對於「小鎮會面」,婚姻的另一種 模式,做出主題討論。近來,瓊安德森又在她的《海邊一年》中提出她花了一年時間享受了「婚姻假期」,並因此而重新認識和加深了夫妻關係。

 

我不知道是否法律上允許我在擁有共同住所後還有權享有自己的獨立寓所,於是我去諮詢了律師。律師聽了介紹了我的情況後開始很嚴肅地問我:「你想離婚嗎?」 我告訴她我不想離婚,我只是想有兩個不同的住所,一個是共同的,一個是屬於我個人的。「那你為什麼不直接離婚算了啊?」她問我。嗯,因為,因為我不想離 婚,我告訴她。我愛我丈夫,我不覺得有什麼需要讓我結束婚姻。「那麼你丈夫呢?」她說。他對於我的想法不太高興,不過我們還在商討,我想他會接受的,我這 麼告訴她。她點了點頭,然後說:「我明白了。那我照你的意思給你寫一份搬離申請吧。」離開她那裡後,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傻。也許我是想要離婚的,只是我自己 不清楚罷了。也許擁有自己的寓所好比就是擁有一個新愛人,那是一個讓我走出婚姻走向新生活的過渡。但是,我不是這麼想的啊。我是將我自己的寓所看作一個棲 息港灣,溫暖,舒適,漂亮,靠窗的床,整牆的書,舒服的椅子,精緻的檯燈,還有牆上掛著心愛的照片(都是我丈夫送我的禮物)。那裡沒有其他人,那裡就我獨 自一人,我這麼說,是想讓你別往「性」那裡想,是的,那裡就我一個人。

 

就在我和律師見面後不久,我遇到一位我多年沒有見面的女友,她兒子正要去上大學。「若我告訴你我就要擁有自己的寓所了,你會怎麼看?」我說:「我指的是我 沒有離婚,我只是在家外還有自己的一個房間而已。」「太難以相信。」她說。我以為她會對我的想法表示難過。「我今天還正在考慮我也太想那麼做了呢。」她這 樣說到。過了一個星期,我又認識了另一個女人,她和她退休的丈夫共同擁有一套郊區房子,她自己又在城裡擁有一套公寓,她在城裡工作,其實要回到她郊區的家 也是十分方便的,但她每個星期有一半時間就住在自己的公寓。「我20歲就結婚了」,這位58歲的女人告訴我,「我丈夫以前是個白馬王子型,我也曾想我們會 一直那麼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是一開始你不知道會怎樣啊,假如你幸運的話,幸福的確會一直持續下去的。但是誰會又會想到會這樣呢?」

 

 是的,我也沒有想到會這樣。我結婚時31歲了,要問我為何結婚,我會告訴你我愛我未來的丈夫,我想和他有個孩子。除此之外,我沒有想過婚姻意味著安全保 障,沒有想過婚姻就是將我們一生都合法地捆綁在一起。我喜歡叫「老公」,我喜歡聽「老婆,這樣的稱呼讓我感覺自己是個成人,讓我感覺內心很安全,就好像我 在愛情陣營裡終於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況且我的婚姻給我帶來了很多益處,哪怕是我那有時候很糟糕的婚姻,也是讓我受益匪淺的。我丈夫對於藝術上和對印度的 興趣拓展了我的興趣;我們共同的收入足以保障我在帶孩子的同時能夠有彈性的工作時間;最重要的是,我們都能夠由著對方的脾氣,或者說至少可以容忍吧,並且 去享受其中美好的一邊。可是現在......

 

「我用了很長時間才接受我當初的浪漫理念不適合我的婚姻,」那個和丈夫共有一套郊區房子並自己又擁有一套城裡公寓的女人說。「我以前以為要是你無法適應現 實婚姻,結果就只有兩種,要麼不開心的生活在一起,要麼就是離婚。我們沒有離婚,我不想離婚是因為婚姻還是有其存在的價值的。但是我不得不面對難以避免的 失望,不得不去欣賞婚姻中美好的部分,不得不去理解我無法改變的部分。我還不得不考慮著:我該如何做去彌合婚姻中存在的鴻溝呢?」

 

 「我喜歡我的工作,我和家庭保持著非尋常的關係,我從我的女友那裡汲取精神養分,」她說。「這無疑是我生命中到目前為止最美好的一段時光。我長大後,在 父母家有一間自己的房間,結婚了,我和我丈夫共有一套房子。但是如今的公寓是屬於我個人的,我喜歡它,我喜歡當踏進自己的公寓時看到它還是我離開時的模 樣。我很感激我丈夫對我的尊重,他沒有因為我的獨立而感到不安。當我們在一起時,我們會做很多事情。但是在婚姻裡,你總是不得不和對方一起做很多事,有時 候你是想兩個人一起,但有時候你卻想一個人待著。」

 

 對我觸動最大的是,這位女人其實是個外表看上去很傳統的人,很難讓人將此與她反傳統的婚姻處理方式聯繫起來。我如實告訴她我的感覺,她說:「我相信像我這樣的人一定很多很多。」

 

「我在寫一篇關於夫妻尋找新的共同生活方式的文章,」我告訴我的兒子。「他們可能不會總是住在一起,或者他們正在打破了傳統生活方式。」

 

「哈。」兒子說道:「那你該和S的父母談談。他們沒有離婚,但是父親住在法國,每三個月來這裡探望一次家人。還有L的父母,他們在城裡和鄉下都有房子,但 是母親基本都住在城裡。哦,還有J的父母,他們住在各自的公寓裡,我想他們總是還見面的吧?」我都忘了有多少對夫妻(他們都是我兒子朋友的父母)原來早就 做著我正在考慮著要做到事情呢。

 

 我向勞拉基普尼諮詢了關於婚姻中的人們如何生存在這座圍城裡的問題。她說:「在我的書中,我想用實例去說明嘗試試驗性做法而非生搬硬套的意義,我沒有提 供可行性建議和忠告。但是我收到很多男女們的郵件表示想和大家分享他們的特殊處理方式,這些方式表明婚姻關係中需要更多的自由。也有很多方式表明痛苦依然 存在。」呵呵,我想我們都知道什麼是痛苦:無性婚姻,不斷攀高的離婚率。但是造成這些痛苦的又是哪些人呢?

 

羅傑和瑪麗亞是一對兒,用他們的話說,是跟著感覺走的一對兒。他們結婚有四年了,除了去年一年,其餘時間男方一直住在格林尼治村,而女方則住在開車35分 鐘距離的新澤西州,那樣可以離她和前夫生的孩子住的近些。每週三到四晚,他們會住在一起,在男方那裡或者女方那裡。「這樣的選擇好處讓人驚訝,沒有那些問 題了,比如擔心走進一段婚姻卻發現雙方只是形式上的共同生活而已。」瑪麗亞說。「我小時候和姐姐同住一間,大學時和室友同住一間,後來又和我第一任丈夫同 住一起。到了我42歲時,我終於可以將自己的房間塗上我想要的顏色了。」

 

「我們的選擇還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快樂呢,在不受我的影響的時候,在不是兩個人攪和在一起的時候,我能夠更清楚地發現和認識我丈夫;我們還因此更看清楚對方 並且接受了彼此性格的不同之處。」羅傑比瑪麗亞大18歲。他們都覺得他們的生活方式象徵了他們想要的夫妻關係,它促進兩人共同的生存環境,也使得彼此以自 己的方式在共同的領域得到發展。我沒有具體瞭解這種方式對這對特殊夫婦的意義,而羅傑卻引用詩人羅伯特比利的那個「第三體」的理念來形容他們的關係,這我 理解成了「第三體」其實就是雙方個體的共同產物。我很欣賞他們這種努力地去尋找適合他們的生活方式的態度。瑪麗亞則尖銳地指出:「能和一個不斷努力朝著自 己想要的方向發展的人生活在一起是讓人心鼓舞的事情,」她說,「若在婚姻裡也能如此,也是讓人欣欣然的。」

 

「是啊,但是我還有太多的疑問,不知道該怎麼做呢。」我說。

「它是個謎。」瑪麗亞說,「兩個人為何走到一起是一個謎。」是啊,我想。兩個人為何分開住也是一個謎啊。

 

事實是同性戀者們更善於處理他們之間的感情問題,他們的關係處理方式也更靈活更持久更能接受對方的缺點。「同性戀者感情的成功率總是高於異性戀者們。」紐 約大學社會學教授尤迪斯斯塔西博士說。這部分是由於與異性戀者不同,同性戀者不受社會框架、規則和慣例的約束,而因此在處理一段感情時可以更加坦誠相對。 斯塔西博士認為同性戀者感情成功率百分比不高是因為沒有專門機構去調查,但是他們卻成功地操作著自己感情的方向盤。同性戀者的感情一定程度上是社會習俗的 產物。「我們對於婚姻所設定的框架太侷限性,也困著人們的手腳,使得他們缺乏勇氣和創造力去想像和實施一種非尋常的婚姻模式。」他說,「你要想做與眾不同 的事,你就得逆流而上。」

 

我不知道逆流而上這行為在婚姻裡是否是不可取的。當你和一個日朝夕相處了整整20多年後,選擇不再順流而下是否可以獲得一次重生呢?當然要取決於你們的感 情到底如何了,逆流而上可能不僅僅是簡單問一句:我們為什麼要在一起?逆流而上還代表著你想要一間自己的房間,或者一張椅子,或者一次外出留宿,逆流而上 還代表著獨自度假,一個人過一段時間,或者一直一個人過。它還意味著不再每晚都燒晚飯了,或者你燒一頓晚餐,他燒一頓晚餐。

 

羅弗吉尼亞州喬治梅森大學的傑蘭卡斯特博士認為夫妻作為家庭形式的存在的理念其實是西方理念,而且不過才幾百年歷史。但是由於婚姻制度一直有社會和政府的 強力支持,這使我們不願去認為婚姻其實可以有更靈活的制度。而這也造成了更可悲的後果,讓我們覺得假如我們不樂於參與這個現代愛情的常規體制中去,那錯的 肯定就是我們了。他認為我們的理想對婚姻關係寄予太多需求,因此有必要去創新可行性的家庭模式。

 

我希望我可以證明他的理念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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