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粹的家庭價值觀


——歷史上最慘無人道的納粹分子的遺物。

 

 

這篇文章的標題不無諷刺。一些讀者可能會聯想起梅爾·布魯斯克經典電影《製作人》中的那段荒謬戲謔的百老匯音樂片《希特勒的春天》。但是,這裡只取其字面 含義。在納粹分子遺留下的物品中有一些曾經屬於納粹軍官的相冊,這些相冊不僅同他們的履歷簿一樣記錄和講述了他們的生平,而且還包含著很多文字所無法表達 的信息。這些相冊是二戰後在柏林的廢墟中被發現的,後來與許多其他的此類相冊一起通過官方或非官方渠道流出德國。六十五年後的今天,它們是怎樣被發現和輾 轉的已經不重要了,人們更加關心的是它們的最終歸宿。其中的一部分被胡佛檔案館珍藏,如今可供歷史學家和學者,特別是那些對納粹的心理結構感興趣的人們查 閱。

在二戰後的初期,學者們對這些物品沒有絲毫的興趣。當時,史學家們有更重大的問題需要思考而不是清點那些遺失的物品。他們想要弄清這場慘絕人寰的屠殺是怎 麼組織和實施的,罪魁禍首納粹是怎樣建立在德國的統治的。他們的焦點是那些標準要素:誰,什麼,何時,何地,還有為什麼。相比之下,像納粹軍官相冊這類的 私人物品則被認為是不重要的瑣碎東西。

 

This photo album belonged to Julius Streicher, one of the original Nazis and a personal friend of Adolf Hitler.

 

這本相冊屬於納粹頭目之一,也是希特勒的朋友,尤利烏斯·施特萊歇爾。封面上的圓形徽章是銀質的。在象徵德意志的鷹後面是一個「 卍」,這是一度作為藝術家的希特勒為國家社會主義德意志工人黨,也就是納粹選定的標誌。

 


現在,這些相冊已經不再是戰爭的小小紀念品。二戰的紛繁複雜以及對極權主義社會的無盡興趣使得學者們在這一課題上不斷探索。永遠都有新的線索新的碎片出 現。一些納粹領導人的精神特質也被認為具有研究價值,因此諸如此類的揭示這些人生活細節的文件也能提供很多信息。這些希特勒的同伴們,納粹家庭的相冊,現 在不再是無用的,人們從這些畫面和人物的背後解讀出了更多的東西。


胡佛檔案館裡僅保存著少量的此類相冊:兩本海因裡希·希姆萊的和一本尤利烏斯·施特萊歇爾的,這兩人都是曾經站在第三帝國權利頂峰的臭名昭著的人物。這些 裝著精心挑選的希姆萊和施特萊歇爾照片的相冊有著手工製作的封面,有些還有複雜的設計,充分展示了什麼是納粹式的藝術。這些相冊本身是稀有的遺蹟,而裡面 的照片則不只是稀奇,還記載著豐富的信息。

 

不管是納粹還是它的死對頭蘇維埃都善運於用精緻的手段來影響公眾的觀念,這些極權體制都喜歡利用電影,設計,蒙太奇之類的藝術技巧。胡佛檔案館裡有很多納 粹的海報,他們以此為工具進行鼓吹,先爭取德國人民為希特勒投票,繼而支持他的佔領和毀滅計劃。其中一些海報中可以看出納粹把猶太人妖魔化,說他們是低級 物種又或者說他們是無所不能的,但是不管是哪一種情況猶太人都是以應該被消滅的怪獸或魔鬼的形象呈現的。

 

 

 

Hitler

這幅海報描述的是神祇般的希特勒化身為德國人的集體意志。

 

對希姆萊和施特萊歇爾相冊的分析雖然不像納粹海報那樣直觀明確,但其中的信息也並不隱晦。你從他們的照片中看到的是實打實的典型納粹特徵,而不是那些後來 加入的守舊主義和利己主義。另外,可以看到,私下的希姆萊、施特萊歇爾和公共場合的官方形象幾乎沒有差別。他們隨時都是被檢閱的納粹軍人,或者至少是全天 候的當局指揮官。

 

希姆萊幾乎不需要介紹了。作為黨衛隊(SS)的全國總指揮,希姆萊是納粹首領之一,掌管第三帝國包括蓋世太保在內的一切安全機構,也是對猶太人和其他被佔 東歐國家人民實施屠殺的劊子手之一。他建立的特別行動隊用機槍瘋狂的射殺猶太人,直至他找到了更高效省力的辦法——毒氣室,因此有了駭人聽聞的奧斯維辛集 中營。

 

英國歷史學家邁克爾·伯利在隨筆集《道德與滅絕:猶太大屠殺的反思》中是這樣描述黨衛軍的信條的:不加思考的服從。正如伯利記述的那樣,希姆萊的地獄亡國 隨著1933年達豪集中營的建立成長起來,在奧斯維辛-比克瑙集中營達到了工業大屠殺的最高點。希姆萊的集體屠殺事業幾乎動搖了信仰,沒有任何一個納粹軍 官在大屠殺罪行中像希姆萊那樣讓人恨之入骨。

 

 

The Jewish Conspiracy

這張1941年的納粹德國傳單宣傳的是追查「猶太陰謀」。第三帝國的締造者們自認為是聰明的藝術家,決心保衛「健康的自由」。

 

 

尤利烏斯·施特萊歇爾相對沒有那麼出名,他也是納粹高層的重要成員。施特萊歇爾是納粹黨的創始成員之一,1923年在慕尼黑參與過希特勒失敗的「啤酒館政 變」,並且是反猶太刊物《先鋒報》的主編。施特萊歇爾的極端反猶太情緒致使他出版了三本兒童讀物,其中把猶太人描述成惡棍。為了表彰他的服務和支持,希特 勒曾任命其為弗蘭科尼亞(巴伐利亞的一個地區)的長官。施特萊歇爾一直是希特勒為數不多的密友之一,直到第三帝國走向滅亡。

 

蘇珊·桑塔格有一篇關於萊尼·裡芬斯塔爾納粹電影的文章名為《迷人的法西斯主義》,這邊文章和那些相冊一樣為分析納粹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切入點。桑塔格提出 了一個看似淺顯卻很重要的觀點「不論是法西斯主義還是共產主義,都善於用「與民同樂的戲劇」在公共的舞台上宣揚自己的意志,消除異化。」她引用了納粹空想 家,宣傳部長約瑟夫·戈培爾的一段話:

戈培爾1933年時曾說過「政治是最高級最廣泛的藝術」。他說:「我們,這些塑造現代德國政策的人,感到自己是藝術家……藝術和藝術家的任務是構成,是創造,是消除疾病,創造健康的自由。」

 

從這些相冊中我們可以看到他所說的「藝術家」的具體例子,從中可以看出當戈培爾宣稱要「消除疾病,創造健康的自由」時這些人的腦袋裡究竟在想些什麼。看過後,讀者應該會明白「健康」的第三帝國精神是什麼樣的,它又在它的納粹大家庭中傳播著怎樣的價值觀。

Ernst Röhm, Herman Göring, and Heinrich Himmler in Munich, 1933

這張照片是1933年,恩斯特·羅姆,赫爾曼·戈林和海因裡希·希姆萊在慕尼黑。其中的羅姆一年後在黨內清洗中被殺,所以現在的人們在猜測為什麼希姆萊還要把這張照片放在相冊裡。

 

照片中的三人都是希特勒政權中的關鍵人物,也就是戈培爾所指的核心「藝術家」。這張照片來自希姆萊兩本相冊中較大的一本,顯示的是這三位納粹領導正在慕尼黑一條馬路中間交談,而時間正是距離1923年那次導致希特勒入獄並寫下《我的奮鬥》的啤酒館政變十週年。

 

照片並沒有任何文字註釋,因此這三個戰友交談的內容我們也無從得知。但是三人的身份和會面的日期卻很能說明問題。左側的是納粹衝鋒隊(褐衫)的頭目恩斯 特·羅姆,就在這張照片的一年之後,死於所謂的「長刀之夜」清洗行動,其中戈林和希姆萊都都扮演了重要角色。在那場行動中希姆萊的黑衫黨衛軍在希特勒的命 令下消滅了納粹黨內的一個分支,原因是希特勒認為羅姆奉行的社會激進主義威脅到了元首對德國實業家的懷柔政策和其對軍隊的最高指揮權。羅姆和另一位衝鋒隊 首領格利戈爾·施特拉塞於1934年6月30號被捕,施特拉塞被行刑隊處決,接下來的事情如理查德·羅茲描述的:

羅姆還活著。希特勒不忍心下令處死羅姆,因為這個傷痕纍纍的老兵自1923年在慕尼黑開始就與元首並肩作戰。星期日,希姆萊和戈林勸說他殺掉羅姆,但是希 特勒希望能夠誘哄他的革命夥伴實施自殺。希姆萊把這個任務交給了他在達豪的指揮官西奧多·艾克。(出自理查德·羅茲的《死神》)

 

最後,羅姆謝絕了自殺的提議,被艾克和他的副官射殺。不是直接但也差不多是死在了當年一起在慕尼黑街上交談的夥伴的手中。

 

這張照片出現在該相冊靠近最後的部分,而沒有按照時間順序排進去。我們不確定,但是可以猜測這張照片是希姆萊事業高潮的一個見證,就像一個黑手黨的分支頭 目回憶當年剷除異己的風光。衝鋒隊被禁止後,羅姆退出了歷史浪潮,如同蘇聯那些在斯大林大清洗運動中的老布爾什維克一樣的下場。所以,也許希姆萊或者挑選 這本相冊的人特意把這張照片放進去就是為了保存這段記憶,讓他可以想到當年的功績而沾沾自喜。

Eagle of National Socialism

這張海報畫的是代表國家社會主義的鷹站在一個德國家庭的身後,寓意這場運動保護著人民。納粹高層的私人相冊中也同樣試圖用這種方式同化群眾:孩子,禮物,聚會和同志之愛。

 

毋庸置疑,很多大大小小的證據都可以證明希姆萊和他的那些同伴們都是不正常的。作為納粹和大屠殺這段歷史的一個重要人物,希姆萊成為了無數課題的研究對 象,包括胡佛出版社1971年出版的的由佈雷德利·F·史密斯編寫的關於希姆萊早年的書。從那之後大量的此類英文書籍紛紛出現,包括彼得·巴菲爾德 1990年為他作的傳記。這些書中提到的無外乎那些熟知的方面:精神病,大屠殺的組織者,還有很多怪癖。然而近來的一些研究又為這個任務增加了很多新的細 節。越是深入的挖掘,越會發現他的古怪。

 

比如在這兩本相冊中,希姆萊所穿的各種各樣的制服都是他自己設計的。這位「藝術家」在制服上增加了很多細節和炫耀的裝飾。悉尼·德·柯克帕特里克在一篇通俗史學著作裡把希姆萊稱為黨衛軍制服流水線上的裁縫:

一個黨衛軍軍官的最高榮譽就是獲得一枚「血色勛章」,是授予條頓騎士的納粹版本紀念章。象徵手足情誼的黑白顏色也成為黨衛軍的官方顏色。自從廢除了希特勒 的街頭暴徒(指衝鋒隊)的褐色軍服後,黨衛軍的第一版制服就是條頓騎士式的黑色外套加尖頂帽……希姆萊告訴他的屬下們「永遠不要忘記我們是騎士軍團。」有 一張全國流通的徵兵海報上畫的就是身著中世界條頓騎士裝扮的元首希特勒。(出自悉尼·德·柯克帕特里克的《希特勒的神聖遺物》)

 

在另一本較小的相冊裡有些照片記錄了希姆萊視察某些遺址,這個舉動可以聯繫到他一直以來妄圖證實的信念:納粹主義所推崇的「雅利安」觀點有歷史根據——當 然,這是不可能的。另一件使他感興趣的事是德意志十字軍的歷史——那些在十二世紀第一次將十字架和劍帶到波羅的海(利沃尼亞地區,先進的拉脫維亞和愛沙尼 亞),最終佔領並統治了當地部落的十字軍騎士。他所迷戀的事物比丹布朗小說中的更神秘怪異。在最近的一篇研究希姆萊和他的另類追求的文章中,希瑟·普林格 爾描述了他是怎樣選中了一個德國城堡來創辦黨衛軍學院的:

他(希姆萊)很欣賞這個古堡的建築特點:他自認為是這方面的行家,發現維威爾斯堡佔據了很不尋常的南北走向而且三角形的地基也很罕見。他立即決定把這座古堡租下來給黨衛軍使用。但是不久,古堡旁邊村莊裡的房屋牆上出現了不祥的字樣,寫著:猶太人,你已無所遁形。

Himmler and party examine a bas-relief at the Externsteine, a rock formation in northwest Germany with ritualistic associations.

圖為希姆萊帶人檢測伊克斯坦岩石上的浮雕,這塊岩石位於德國西北, 有著一定的儀式意義。希瑟·普林格爾在《最高計劃:希姆萊的學者們和大屠殺》中寫到:「納粹主義需要一個全國性質的宗教和一個神,或者一眾神,也需要相應 的儀式來替代彌撒和一切基督教活動。」希姆萊更傾向於到歷史中去借一些儀式,沒有比他們先人的歷史更好的了——日耳曼部族和雅利安先祖……他說:「戰爭過 後,德國的舊神將被重塑。」

 

Runes and swastikas decorate the cover of one of Heinrich Himmler’s personal photo albums.

海因裡希·希姆萊的一本相冊封面裝飾有盧恩符文和卐,證明了這位蓋世太保首領對神秘事物的痴迷。盧恩符文與北歐的歐丁神和戰神蒂爾有關。一串和太陽有關的盧恩字符被重複了四次,排成SS的形狀,像兩條發光的螺絲釘。

 

普林格爾的書主要是關於希姆萊創立的一個名為Ahnenerbe(德語「遺產」)的納粹德國智庫機構。希姆萊所指的遺產是雅利安人傳承下來的基因和文化特 質。如普林格爾所說,納粹主義理論與現實的矛盾對於希姆萊而言是可以克服的。不得不說,理論在納粹德國和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都扮演著重要的角色,特 羅菲姆·李森科和安德烈·日丹諾夫就是因此名聲大振的。希姆萊的鼓吹手無限的編造誇大事實,Ahnenerbe還組織並派遣團隊去克里米亞,西藏和伊拉克 考察。

 

希特勒可以說是瘋狂的化身,他的親信和手下們卻更加瘋狂。正是希姆萊奇怪的政治思想,種族偏見和神秘主義的混合成為了納粹運動的強大而致命推動力。

 

拋開他們私生活中的種種怪行,納粹主義者們至少有一面看起來是正常的。許多納粹軍官都出身於教養良好的德國中產階級家庭。英國歷史學家傑拉爾德·賴特林格 在評論紐倫堡審判中對特別行動隊的審判時注意到「他們唯一的共同點在於均出身中產階級,很多人讀過大學並取得學位。」納粹知識分子的思想對一些人來說可能 很困惑,但是正如我們知道的,無論是在法西斯體系(包括德國的納粹和意大利的墨索里尼)還是列寧-斯大林的共產主義體系裡,知識分子最終都轉化成了力量。 希特勒和斯大林都需要作家、組織者,當然還有藝術家的天賦來完成他們的事業。

Reichsführer is seen in civilian clothes and in a Nazi party uniform.

這是希姆萊大相冊中的一頁,分別是希姆萊身著便裝和納粹制服。較下面的一張攝於1929年。

 

Himmler on an official visit to Dachau, 1936.

圖為1936年希姆萊對達豪進行官方視察。那一年他說:「我知道德國有很多人厭惡黑色制服,我們明白,我們也沒指望被人愛戴……所有真心熱愛德國的人都會,也應該尊敬我們。所有對元首對國家不敬或有惡念的人都應該害怕我們。」

 

約瑟夫·戈培爾無疑是為希特勒的意圖和價值觀進行潤色和宣揚的最重要的文人,但希姆萊也同樣自認是納粹的宣傳家,雖然他的這一特長通常只是發揮在內部對同僚和下屬,而不像戈培爾表現在公共儀式和演講中。

 

Himmler in a official motorcade, 1935.

這張照片的下面有註釋,1935年攝於紐倫堡,希姆萊在一輛汽車 裡,可能是開往萊尼·裡芬斯塔爾的電影《意志的勝利》中出現的紐倫堡大集會。這張照片的角度很不尋常,採用了表現權利和命令的透視法,希姆萊的車跟在其他 納粹軍官後面緩緩開過由身著制服行禮致敬的納粹士兵簇擁著的街道。

 

我們永遠不能探測到希姆萊或是施特萊歇爾的全部思想,照片也好其他私人物品也好,能說明的東西是有限的。心理學上的研究對歷史有著辯證的價值,但很顯然,心理分析很難實施在死去的人身上。

 

很多人天真地認為壞人會把這兩個字寫在臉上,所以對於希特勒和斯大林的追隨者來說,他們所認為的壞人不僅有著魔鬼的行為,也有著怪獸的外表。他們不承認這些所謂的「壞人」也是人類,因此才有了希姆萊和貝利亞(蘇聯秘密警察負責人)犯下的殘忍罪行。

 

再回顧納粹當政前希姆萊的兩張照片,我們可以看到他不太為人所知的一面。如果不知道希姆萊是誰,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只從他穿便裝的那張照片中你可能會覺 得這個人是個公務員或者教師。他看起來沒什麼特別,很難想像幾年之後會犯下那樣恐怖的暴行。如果不認識那身制服,下面那張照片就更顯示不出什麼了。或者如 果沒有注意到臂章上的卐標誌,這個人可能像是一個德國的童子軍團長。

 

僅僅幾年之後就有了下面那張身著黑色制服視察達豪的照片,那是德國第一個集中營,直接受黨衛軍管轄。照片中希姆萊被下屬們簇擁著,他的神情樣貌更加陰險, 但是也可能這個解讀過於主觀,受到了我們認知的影響。我們並不能說納粹虛偽,因為從一開始他們的意圖就很明確:喜歡誰,憎恨誰,包括掌權以後的計劃。

Julius Streicher with a young German girl

圖為尤利烏斯·施特萊歇爾和一個德國小姑娘,可能是在同僚間的假日聚會上,攝於1937年。施特萊歇爾是《先鋒報》的主編,重要的納粹鼓吹手,曾編寫反猶太的兒童讀物。

 

 

但是僅僅文人和軍官還不足以支撐第三帝國當權者的野心。如果沒有民眾的支持,希姆萊,施特萊歇爾以及納粹黨的計劃也無法壯大。他們需要忠心的士兵和官僚, 需要完善的後勤組織來為如此大規模的屠殺和鎮壓提供支援。更甚者,他們需要通過教育建立一種大眾心理:一種充滿熱情和憎恨的民族精神,至少要有對元首的絕 對服從,以此使希特勒實現他的主張。這些相冊裡就有很多照片流露出民眾對於納粹的崇拜。

 

這些照片充分印證了桑塔格的評論「與民同樂的戲劇」。一張張的照片中,我們可以看到希姆萊和施特萊歇爾被副官,隨從還有普通德國民眾圍繞著。在施特萊歇爾 的相冊裡,有很多畫面表現的是他的追隨者們對他表示崇敬,可以看出這本相冊本身就是作為施特萊歇爾及其團隊的年鑑而整理的。

 

Julius Streicher, at left in white suit, poses for a bucolic snapshot with his friend, Heinrich Himmler

這是一張施特萊歇爾與希姆萊等朋友和家人的一張田園快照,左邊穿白色西裝的是施特萊歇爾。施特萊歇爾和希姆萊的幾本相冊都在儘量展現他們更生活化的一面,這些照片都是家庭生活,愉快的工作照和一些聚會慶典,他們通過這些畫面表現對納粹行動的熱情和歡呼。

 

這兩個人的下場都很悽慘,希姆萊被英軍俘虜後自殺身亡,施特萊歇爾被紐倫堡軍事法庭判處絞刑。希姆萊在最後的日子裡迫切地想辦法逃避懲罰,以奧斯維辛等集 中營裡尚在關押的猶太人的性命作為籌碼與一位瑞典伯爵討價還價。這些談判傳到希特勒的耳朵裡,希特勒怒斥他是「最大的叛徒」。最後,這位曾經的忠誠同伴讓 他的元首徹底失望了。施特萊歇爾則由於被其他納粹軍官指控盜用公共財產,戰爭結束前的最後一段時間是在一個農場度過的。

 

這些殺人狂之間的內訌和他們最終的罪有應得使人們感到一絲寬慰。希姆萊和施特萊歇爾的相冊讓我們看到了那個慘淡的年代一些怪異和可怕的東西。每個領導人都 有他的相冊,我們可以想像穆阿邁爾·卡扎菲的相冊裡又隱藏著哪些關於他本人和他的國家的秘密。阿克頓勛爵有一句名言:權力使人腐化,絕對的權力使人絕對的 腐化。而那些統治者們總會有許許多多的相冊記載著「與民同樂的戲劇」。當然,有戲劇也有恐怖,兩者之間的區別不容忽視。希姆萊、施特萊歇爾之流雖然已經永 遠地消失了,但是仍沒有消除隱患,不能保證我們的社會不會再出現像納粹一樣的邪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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